2004年8月12日,星期四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四版:天目山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习惯等待
毛莉玫

  空调在“嗡嗡”作响,她站在窗户旁,不安地向窗外张望着,外面很热,透过窗户的那一条细缝让她明显感觉到了外面的温度。不远处就是一个岗亭,那是她眺望了三年的方尺之地,每当岗亭上出现那个站得笔挺的身影,她的目光就不再游移。凝视、沉思、微笑……三年前也是这样,她就是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大刘,成了一名交警的妻子。从此,眺望变成了一种欣赏。除了眺望她还是眺望——她曾经给丈夫送过冰水,却遭到了他的责怪。
  那天下午,她连着上了十几趟卫生间。她习惯性地看看窗外,拿起电话又放下。她打车去了医院,打点滴的针尖插进了她纤细的静脉里。她犹豫地拨出了那个号码。电话那头仍然是一片嘈杂,大刘说:“晚上加岗,你等一等,一下岗就过来。”她习惯了这样的回答,她知道等待是警察的妻子要上的第一课,三年了,说不清多少回的等待,她早已打磨出了耐心,耐住了清贫,耐住了寂寞,也修出了不慕虚荣不羡繁华的德行。
  一名打扮入时的女孩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进来,有人挂号、有人配药、有人安抚、有人把女孩的腿放在自己手里轻轻地揉……她转过头去心里一阵酸涩,诊室的透明门外有个停车场,她注视了许久许久,眼神里没有哀怨,她坚信丈夫的爱,知道他也爱那三尺岗亭,那份阳光下的职业,他一直那么喜欢阳光,常说是阳光赋予了他们爱情。想到这些,她笑了。
  忽然,远处一只大灯直射过来,还会意地朝这边变了变远近光灯,是大刘吗?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,似乎马上要冲出诊室……
  摩托车开近了,下来的人中没有大刘。
  她无力地靠回躺椅,眼角终于流下了一行泪,原本缩着的身体蜷得更紧了。输液管里的水仍在不知疲倦地滴着,护士走过来问,需要帮忙吗?她艰难地从嘴角挤出一丝笑,摇摇头。她知道自己还要等待,三年的日子已经令她明白,在下一个等待开始前,她总会等到自己要等待的——那粗犷的拥抱和有力的扶携。她累了,恬静地睡去,嘴角带着一丝灿烂的微笑。
  ……
  有人推了推自己,很温柔很熟悉的手势,她缓缓地睁开眼睛,大刘正憨憨地看着她,手里拿着一条毛毯,“你每次打点滴的时候都会冷,盖上吧!”一股暖流淌遍全身,她终于埋在那双大手里大哭起来……诊室里静悄悄的,一个英俊的警察像个慈父般抚慰着怀里的姑娘,这一幕令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凝固……
  针头从她手上拔下的那一瞬,她结结实实地靠在了丈夫坚实的胸怀里,孩子似的。小两口相互依偎着走出了诊室,她明白,不久以后,她仍会清醒而冷静地缓缓步向另一个新的等待。
  注:文中“大刘”系杭州萧山区公安分局的一位民警,这是个真实的故事。